时间来到周五。
这天一早，又有人聚集在公共教学楼的公告栏前。
发现我和镜花接近，人群的哄闹声大了起来。明显能看到不少人脸上不怀好意的笑，围观者还专门让开道，像是对我和镜花发出邀请一般。
可以的话我想避开的，但镜花好奇地闹着“学长去看看吧”，就拉着我的手腕凑了过去。
“又贴了啊。”镜花感叹。
“又贴了啊......”我很无语。
公告栏上，我和镜花的照片再次荣登上榜。这次不只一张，还做成了左右两列对比展示。
我这边是我和两名女孩走在路上的偷拍，三个角度，把我得意忘形的嘴脸全方位地展现了出来。
镜花这边这是她和男人进到公寓房间的偷拍，远远的能看见镜花殷勤地为男人开门，同样是三张照片，三个不同时间段，想必是在公寓下蹲点蹲了好几天，取材很费心了。
我这边的照片下，用马克笔画了个圈，写上“渣男”。
镜花那边，则是在下方同样写了大大的“滥交女”。
“镜花同学，你怎么看？”
“学长确实是渣男呢，身边总是有可爱的美少女。”
“怎么看这都是妹妹和班长吧？”我拍了下身边美少女的头，“镜花又怎么说呢？每天都把男人带回家。”
“真的耶~学长每天都来镜花家，干脆搬来和镜花一起住算了~”
“根本是想让我24小时帮你改小说，为了我的精神健康还请容我拒绝。”
这几天以来一直是这样，上完课我就被镜花带到她的住处，充当她的文学编辑和写作顾问，除了用辛辣的语言批评她，偶尔心情好的时候我也会给她打气，并力所能及地提出自己的建议。
镜花租的公寓离艺大不到五百米的距离，作为一个休息处着实方便。我也干脆放了一套绘画工具到她家里，有什么作业就在她房间里完成。
我刚把工具拿去时，镜花还跟个好奇宝宝一样什么都拿来研究一番。不小心把松节油弄到衣服上后，被那臭味熏得恍惚了好一阵子，最后难过地得出美术生都是臭人的极端言论。
正因为这几天我几乎都在跟镜花一起，所以这几张照片我们一眼就能辨认出来。
我这边拍的是我接妹妹放学，镜花那边拍的是邀请我进屋。既然认出来了，自然也不会让我和镜花产生相互猜忌的效果。如果只是为了抹黑我和镜花的话，我想我们也不会有多在意。
抱歉让周围这些看热闹的人失望了，你们期待的吵架翻脸今天不会上演。想笑话我们倒请随意，毕竟看乐子不问究竟是多数人的爱好，我也是没有否定他们的权力。
“要摘了吗？”
“还是摘了吧。”
我刚准备动手，围观者传出声音：“有老师过来了。”
我回过头。
不知道是不是闻讯赶来，端着保温杯走来的，正好是我的班导。
他目不斜视，好像没看到我。
走到公告栏前，班导一言不说地把我和镜花的照片扯下，在手中理整齐。
“下课来办公室找我。”
说完，把照片交到我手上，转身离开。
镜花歪头，“清洁工？”
“麻烦来清理一下这没用的脑子。”
望着这个干瘦中年人的背影，我纠正镜花，“我的班导，外号叫猴子。”
外号的由来倒不是外表精瘦如猴，单纯只是姓候。这是多数如此姓氏之人逃不过的命运。
“下课后，要我陪学长去吗？”
“哈？”
镜花天真的小脑袋又在冒出什么奇怪想法？
“你以为是去见家长吗？你跟来只会把事情变麻烦。”
“镜花舍不得学长独自受罚，要罚就连镜花也一起罚吧！”
“镜花大小姐，没必要替小的受罪，毕竟我们什么罪都没有。”扮演结束，我矫正语气，“准确的说我们是受害者，老师应该只是向我了解情况。”
猴子平常话不多，和学生的交流沟通也不密切，但为人公正，做事雷厉风行，在师生间的风评都很高。
“什么罪也没有吗......”
镜花歪着脑袋又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“不对吗？”
“遭人嫉妒算不算罪过呢？”
“是嫉妒那一方的罪。”
“每天能独占学长的镜花，镜花都忍不住嫉妒了。”
“镜花的嫉妒心太强，这是罪。”
“诶？学长想的和镜花不一样吗？学长不也每天独占着镜花吗？”
“作为跟踪狂跟踪对象，不存在独占一说。”
“学长难道讨厌镜花吗？”
“讨厌倒不至于......”
“暂停一下，学长。接下来的话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说~”
镜花小姐笑得很开心，没注意自己的小恶魔角和尾巴都露了出来。我只能敲敲她脑袋提醒一下她。
“没有接下来的话了。这么过剩的想象力用在小说创作里啊。”
我们进行这些举动的时候，几乎忘了周围还有人旁观。不知道是好是坏，我在这方面正逐渐被镜花发展成同类。等我回过神再看周围人的表情时，部分挂着无趣，部分留着讥讽，少部分显着嫉妒，还有零星几个，带着的是看白痴情侣的纯粹笑意。
*
下课，我再次谢绝了镜花的提议，来到了综合办公楼。
镜花还是陪我到了楼下，这位跟踪狂的缠人程度，真就像小说里公主对骑士的诅咒一样了。
猴子在自己的单独办公室，我敲了敲门，等了片刻得到“请进”的回应。
这里我不是第一次来，每个学期都要来个好几次。有被极恶二人组陷害的——例如故意破坏公共设施然后写上“许亦安之伟力，敬请见证”，或是在醒目建筑上涂上“许亦安到此一游”；也有像这次一样，因为二人组行为太过，引起校方注意的。
不论二人组做什么，肯定都是因为我，所以我也就成了猴子办公室的常客。
和以前来时一样，猴子的办公室还是整洁又单调。
办公桌，两张折叠椅，档案柜，饮水机，窗边垂下的绿萝，然后就是猴子随时拿在手上的保温杯，这就是这个房间呈现出的所有道具。如果有勇者进到这间屋子必定会失望而归。
“这些，你自己处理。”
猴子拿开桌上的一叠文件，露出下面的照片。
是我和镜花在凉亭被偷拍那张，数量不少。
“我已经让那两个把存储的照片删除了。院内能找到的照片也全在这里，不保证没有人私藏。如果你想告他们侵权，我可以帮你提供证据。”
类似的话，猴子跟我说过很多次。如果真的是霸凌行为，这位班导显然是采取了最正派的做法。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件蹊跷就蹊跷在，其实我并不怎么生气。
“这次罚了他们打扫一星期厕所。”看出我的想法，猴子继续说道，“不要觉得他们会就此收手。”
我想也是。
“我会让班长和纪律委员盯着他们，学生会那边也一直有人注意他们。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可以找他们。”
我点点头，虽然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帮助。
“你觉得他们为什么总找你麻烦？”
这问题猴子以前也问过，我回想着当时的回答。
“通过欺负弱者来彰显自己地位，从而获得自我的心理认同，我就刚好承担了弱者角色。”
“那你应该知道他们最厌恶见到什么？”
“被欺负的人每天活蹦乱跳开开心心。”
“你现在开心吗？”
“开心。”
不需要思考。
在猴子提问前我就想到了答案。
以前想到上学只觉得无趣。各种人聚集在一个场所，交谈、打闹，无数好意恶意在密闭的空间聚集，浑浊的气氛歪曲着人的行为举止，在这个空间内，我看不到人本来的面貌。
对我来说，学校、班级就是一个给人穿上拘束服，任由气氛舔舐躯体，让人难受得喘不过气的地方。
但是现在不同了。
我在学校也能过得很快乐，在人群聚集的地方我也能畅所欲言。习惯在别人的注视中笑了之后我才发现，我引以为豪的扑克脸，也不过是应付气氛所做的伪装。
以前是我扭曲了自己的视线所以看不到其他人，但有人能不顾我的扭曲展现真实的自我。
妹妹唤醒了我创作的欲望，偶然邂逅的学妹又给了我上学的乐趣。这样的我，自然会在学校里表现得活蹦乱跳开开心心。这样的开心，就算想再装成扑克脸也没法完全藏得住。
“那你自己好自为之。”
猴子打开保温杯盖子，对着冒出热气的杯口啜吸一口。
噘起的上嘴唇真像只猴。
我拿起桌上的照片，对他点了个头准备告辞。
“——本来我是想这么说的，”盖上盖子，猴子平视着我，“不过我应该不用操心了。”
我微微偏头表示不解。
难道二人组在刚才的瞬间被泥头车送去异世界了？
“尝试去把这件事彻底解决，就用你刚才回答我的气势。”
我再次不解，我刚才的回答很有气势吗？
“这次是背水而战，只有赢下来才能保持现状，输的话就会落到万劫不复的深渊。那个时候就算我想拉你一把也够不到你了。”摩挲着手中的保温杯，猴子半眯起的小眼睛，“身为教师本应该避免最极端的可能，不过这里是学校，是教会成长的地方。看到羽翼足够丰满的学生，就想把他们踹下悬崖，我就是这样的老师。”
咧开嘴，几颗老黄牙显着深黑的茶渍。我还是头一次看到猴子对人笑。
“但是背负了越多，挣扎就越是废力，过于华丽的羽毛有时候也会成为负担。这时候不如停下思考，自己想要背负的，究竟是不是值得背负的东西。
“不管结果如何，反正都不会有人惹麻烦了。那就让我再说一次，”班导对我扬了扬下巴，“许亦安，你自己好自为之。”
坏女孩?我培养的！提示您：看后求收藏（卧龙小说网http://www.wolongxs.com），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好书推荐：《梦于病娇支配之下》、《抖S女仆和M的我》、《我不想和你一起重生》、《我的假女友正全力防御她们的进攻》、《扶她狂想》、《重生后也难逃她的爱》、《女上男下》、《我被变身成女生了》、《女神攻略系统》、《我的奴隶生活》、
